正义永不迟到,只是偶尔缺席
“迟来的正义为非正义”
(Justice delayed is justice denied)
——英国法律格言
十六年后,埋尸新晃一中操场的邓世平,终于通过DNA,证明这具尸骸就是他自己。
故事的残忍在于:直到现在,邓世平的弟弟邓晃平才得知,匿名信背后另有其人,写信的老师也已经过世。(《人物》:寻找邓世平)
十六年前,一封举报新晃一中经济问题的匿名信,寄到了新晃县教育局。最终这封信又被层层转手,回到被举报者——时任新晃县一中校长的黄炳松手里。黄炳松自然而然地把写这封信的人,当成了不为自己外甥的豆渣工程验收签字的邓世平。
令人发指的是,我们以为权力任性,好人不上贼船,无非就是自毁前程,从此好运是路人,因为什么公正公平权利权益,早就自己撕破了脸皮。而我们不知道的是,一个老师如果不听话,真的会逆我者亡,校长会杀死他,把他埋进四米的深坑里。
如果说孙小果反映了云南官场的徇私枉法,那么黄炳松则完全把新晃县一中打造成了共和国的法制阳光无法普照的私地,对于自己学校的教师生命,都可以予杀予夺。
邓世平就是在这样一座校园里丢掉了性命。他消失之后,他的儿子邓蓝冰,把自己的调查情况汇总后,寄往省厅。
世事轮回,终究绕不出宿命这个奇怪的圈子:
和那封导致了父亲死亡的举报信一样,省厅高度重视,把案子又转发给了怀化,由一个新晃籍的当地办案员负责调查。
这个人非常认真地开始“清扫外围”,一扫就扫了整整十六年。
现在,邓世平的尸骸已经挖出了出来,是不是该挖挖杀人者杜少平、以及他的校长舅舅黄炳松的根底了呢?
无论这位能歌善舞的黄炳松校长是否是这起杀人案的策划者,或者他们到底怎样合作,以何种残忍的方式杀害了他学校的老师,其实这一切都是已经透明和不重要了。
因为被害者的儿子,早就凭一己之力,将过程和细节、现场,都解剖得如案卷般清楚明白。
现在我们关注的是,这起刷新底线的冤案迟迟不破,是否会被追责,会追到哪一级的责?如果这起命案的保护伞,仅仅只追究到杀人者的校长舅舅,那这个案子就破得毫无价值,因为作为校长的黄炳松,只是同案人员。
我们想知道黄炳松的保护伞是谁?会不会被追责?会追到哪一级,才再也不敢追了?
“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十六年里,冤案迟迟不破,而杀人者还在被杀者的头顶操场聚会,载歌载舞。十六年后,邓世平案沉冤得雪,杀人者终将迎来审判,终于到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刻,但为什么人们却不愿意拍手称快?
是不是正义到达人间太迟,正义在它应该显现神力的时刻,却选择了缺席?
迟到的正义还是不是正义吗?可以换一种形式来理解:拉到便槽里的燕窝鱼翅还是不是珍馐美味?
五岳散人说,“每一次这种所谓迟到的正义,背后都是因为以致而累积的白骨。”
正义迟到的时候,邪恶已经就位。邪恶不仅仗着保护伞,给一片天地带来黑暗,而且邪恶在战胜了正义之后又以正义自居。
掩盖一宗命案,是多个部门能力合作,精诚协调,高度默契,互相掩护的结果。十六年之后,是谁需要把这次意外的破案,包装成了“迟来的正义”?
十六年来,权力深陷泥淖,监督自戳双目,只有黑社会杀人放火横行无忌,校长贪污受贿玩忽职守、和亲戚互相包庇;职能部门选择集体沉默和失忆,一台挖掘机最多一天时间就可以完成的工作,16年来无人过问,听凭全县百姓人心惶惶,好人都活在恐惧之中。
正义在十六年被深埋在操场,任由邪恶在正义的头顶群魔乱舞,这是哪门子的正义?
苍天有眼,这桩深埋了十六年似乎要永远不见天日的沉冤旧案,如今似乎连它的关系网和保护伞,都有点兜不住了。
我们相信,虽然铁桶一般的新晃针扎不进,水泼不进,但如果这案能够异地审理,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虽然我们无法知道是什么能够让凶手如此胆大妄为,让这么清楚的一桩命案拖了十六年。坚持原则的邓世平老师尸骨虽寒,但世道轮回,无论多么猖獗和黑社会都不可能永远逍遥法外,而让那些有良知的热血人士含冤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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